我猜你肯定不知道世界上最大的西紅柿加工企業是哪一家,20年來這家只有400人的公司負責加工了全美40%的西紅柿,公司利潤迅速增長,員工流失率非常低,並且具有高度的創新能力 它就是美國加州的“晨星西紅柿”公司(Morning Star Company),令人驚訝的是,這家公司裡沒有一名管理層,更沒有CEO,它是如何做到世界第一的呢? 晨 星公司沒有管理層,沒有老闆,沒有首席執行官,沒有一個人有頭銜,也沒有晉升途徑。自20世紀90年代初以來,它一直實行自我管理。 不論是負責西紅柿選品的生物學家、負責採摘的農場工人、加工西紅柿的工人、辦公室裡的會計,都同樣負責。就連公司的成本預算也由員工進行磋商,花什麼錢,花在哪全由直接受到結果影響的員工來決定。 公司裡沒有崗位描述或雇用合同,但會有一封員工自己撰寫的“同事理解備忘錄”,其中的員工責任劃分、績效指標、薪水等,也都由員工和同事商量達成一致。 整個公司裡,收入最高的員工僅為收入最低者的6倍,這在大公司裡是少見的低比率。 此外,晨星西紅柿公司最出名的地方是,沒有與金錢及地位相關的政治鬥爭,員工更多的是對同事負責,而不是對老闆負責。
故事是這樣的。1990年,創始人克裡斯·魯弗(Chris Rufer)剛進入加工行業,就把員工召集起來,商討:我們想要成為什麼樣的公司? 答案建立在三條原則之上: 第一,人能自行控制自己的生活時最幸福。 第二,人能“思考,充滿活力,發揮創意,表達關懷”。 第三,最佳的人類組織應該像志願團體,沒有外人管理,而由參與者相互協調管理。 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經過商討確立的自我管理機制持續運作二十幾年下來,晨星西紅柿公司成長為一家擁有400名專職員工,另外有3000名兼職員工的企業。 自我管理非但沒有導致混亂,反而運作得異常出色。除了幾家商學院將它作為案例進行研究,晨星西紅柿的持續成功基本上不受媒體和學界重視。 一部分原因在於公司運作得太順,很少有負面被報導。另一部分原因在於食品加工行業技術含量低,公司又比較偏遠;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晨星西紅柿的創辦精神是基於高度的自由意志。 創始人克裡斯·魯弗信奉機會自由,而不是最終結果的必然平等,在《自下而上》一書中,作者曾明確提出: 那些嘗試自我管理的企業,如晨星西紅柿、在線零售商Zappos等,無非是明確而熱情地做著其他企業漸漸被逼得不情不願才肯做的事情,並熱情地稱他為“積極下放權力、當之無愧的偉大企業改革家”
可是,克裡斯·魯弗在媒體的眼中是不折不扣的“右翼”人士,也因此一直沒能得到自己應有的地位。
晨星的成功吸引到數百家公司拜訪參觀來學習自我管理,卻很少有人真正效仿。 因為,當這些人們滿懷熱情回到總部,文山會海就淹沒了最初的意志。畢竟,從頭開始創辦一家自我管理型企業是一回事,而要現有的企業領導放下手中的特權,又是另一回事。 可你想想看,如今企業裡的一些現象難道不奇怪嗎: 一群穿西服發言的員工,為什麼應該“負責”告訴穿T恤和牛仔褲的員工怎麼做? 為什麼不把白領高管想成是聘來給企業生產工人做服務的呢? 一如2011年加里·哈默爾在《哈佛商業評論》上發表的文章所說:“首先,讓我們解雇所有的管理者。” 他指出,隨著組織的發展壯大,管理層級、規模和複雜性都在增加,因為管理人員也需要管理;大公司裡老闆的工作,有很大一部分是要保持組織不至於因為太過複雜而崩潰。 老闆發號施令式的管理,意味著很可能出現愚蠢的決策:“讓人掌握君主般的權威,過不了多久,就會出現皇室般的一團糟。” 這也意味著,拖拖拉拉的委員會之間踢皮球,決策速度慢,問題得不到解決。它還剝奪了基層員工的力量,因為他們的意見或建議無人肯聽。哈默爾指出,一個人作為消費者,可以自主購買20000美元的新車;可作為公司的雇員,卻不能自主購買500美元的辦公椅。 這也難怪,和小公司相比,大公司發展得更緩慢;和小型機構相比,大型公共機構名聲差得多。 除了表面的權力,近些年來,大公司高管有時僅僅充當了一個代言人的角色。他們永遠在路上,向投資者和客戶解釋“他的”戰略,依靠一兩個參謀長來招聘、解聘、放逐自己的手下。當然,確實有人深深地將自己的理念注入組織,親自設計產品,但這樣的人是少數特例。
大多數CEO只是搭便車的,拿著高薪在員工創造的浪頭上沖,偶爾做出關鍵決策,但承擔的責任,並不比選擇該戰略的設計師、中層管理者甚至客戶更多。 他們的職業生涯也越來越多地反映了這一點:從外部買入,為長時間工作拿到豐厚的回報,一旦局面變糟,就拿著很多錢黯然低調離場。媒體當然也出力維持著他們是封建帝王的幻覺,但幻覺始終是幻覺。 那麼,如今到底是什麼人在經營公司呢?不是股東,不是董事會,也不是企業合作社。 其實,在一家大公司裡,真正發揮作用的東西是勞動分工:你做你擅長的事,我做我擅長的事,我們互相協調行動。這才是大多數公司真正的實踐內幕。 良好的管理意味著良好的協調,而自由的力量能使管理扁平化。員工掌握專門的技能,進行交流,就像市場裡的參與者、城市裡的公民一樣。 畢竟,企業不是一台機器,而是一套互相依存、不斷發展的系統之中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