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一輩子,最難的是什麼?
有人說,錢難賺;有人說,情難還;有人說,活著本身就很難;也有人,對這個問題,閉口不談。
在《皮囊》這本書裡,作者蔡崇達說:“生活就是這樣的問卷,你不回答,它就會一直追問下去。”
每個人的生活裡,都充斥著各種“難”,與其被生活逼著走,不如轉過身去,與困難正面相迎。
蔡崇達始終敢於直視自己的人生,他似乎有種洞穿生活本質的天賦,能從最為庸常的故事裡,找到直擊人心的痛點。
在他的筆下,有不少悲劇人物,但也有人,在與命運的搏擊中,化身為自己的英雄。
正如羅曼・羅蘭所說:
如果你不想被生活打倒,首先就是要認清生活,看清活著最難的是什麼。
最難改變的是——偏見
蔡崇達出生於福建的一座沿海小鎮,這裡的每片海,都沈浮著不同的景緻,也翻滾著蔡崇達無盡的回憶。
其中,有個人,給蔡崇達留下了最為深刻的記憶,那就是張美麗。
她是小鎮上人人喊打的“妖精”,卻是蔡崇達少年時,魂牽夢繞的“女神”。
張美麗年輕時,因為愛上了一個外地男人,不顧家裡反對,與他私定終身。
即使後來,這個男人光明正大地娶了她,但守舊的街坊四鄰,仍視張美麗為“壞女人”,把她牢牢地釘在了恥辱柱上。
幾年後,張美麗乘著改革的東風做起了生意,成了十里八鄉的有錢人,可關於自己的指指點點從未停息。
為了消除偏見,她到處捐款,先是拿出5萬塊給學校建圖書館,後來又砸了20萬給鎮政府脩大樓。
可是,她捐款越多,對她的詆毀就越強烈。
有人說她買毒品,有人說她做娼妓,就連本家的宗族大佬,都貼出公示,與她斷絕關係。
而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她開的娛樂城發生了一場械鬥,有人被當場打死。
一夜之間,老百姓把娛樂城圍得水洩不通,大罵張美麗是鎮子上的一顆毒瘤。
就連張美麗的母親都站在人群中,惡狠狠地說:“我當時就應該掐死你!”
這句話,成了壓垮張美麗的最後一根稻草,那天晚上,她一頭撞死在了祠堂門口。
後來人們說,在死之前,張美麗一直喊冤,不停地發誓說自己從來沒幹過壞事。
張美麗的故事,讓我想起了電影《哪吒》裡,那句扎心的台詞:
“人心中的成見就像一座大山,任你如何努力也無法搬動。”
世界上,最難改變的是別人的看法;而最傻的事情,莫過於活在別人的評價裡。
你永遠不可能改變所有人,更不可能消除所有的偏見。
我們能做的,是改變自己的心境,勇敢地為自己而活。
最難預料的是——命運
古人言:“卦不敢算盡,畏世事無常。”
天意難測,誰也不知道老天爺發給自己一副什麼樣的牌。
這句話,放在蔡崇達兩個童年玩伴身上,再適合不過。
他們的名字都叫阿小,但一個是漁民家的兒子,一個是香港富商的公子。
漁民阿小,沒讀幾年書就輟學在家,但他又不甘於做漁民,於是跑到社會上混,一路摸爬滾打,還差點餓死。
相比之下,香港阿小,就是人上人了。
他被一輛高檔轎車送來鄉下度假,他的漫畫書、遊戲機、拼圖……讓村裡的孩子大開眼界。
每當這些時候,躲在陰影裡的漁民阿小,總會咬牙切齒地咒罵命運的不公。
可是幾年後,命運的輪盤一轉,兩個阿小的人生髮生了逆轉。
香港阿小,在短短幾年內,遭遇了父親病故,哥哥卷錢跑路的人間悲劇。
而他常年養尊處優,無一技之長,不得不賣掉房子,還清父親生意上欠下了債款。
之後,香港阿小靠著四處打零工,勉強維持生計。
當香港阿小跌至低谷的時候,漁民阿小反而走在了人生的上坡路上。
漁民阿小在社會上闖蕩幾年後,做回了漁民。
他靠著起早貪黑的捕魚賣魚,攢了不少錢。
他買了一塊地,建了一座小樓,娶妻生子,盡享天倫之樂。
網上一直很流行一句話: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
人生無常,命運難料,沒有人能預演自己的人生,我們都是在跌跌撞撞中,摸索著前行。
任何人的生活不可能一直處於高峰,也不會一直待在谷底。
我們需要做的是,無論順境逆境,別放鬆對自己的要求。只有讓自己變強,才能順遂地走過命運裡的風雨。
最難得到的是——理解
在《皮囊》裡,蔡崇達隨著思緒,零零散散地講述著舊時光的故事。
當講到大學同學張厚樸時,他的字裡行間,充滿了悲哀和內疚。
他為厚樸的人生感到悲哀,更為自己始終沒能理解他而內疚。
讀大學後,蔡崇達和厚樸成了室友,但很快倆人就分道揚鑣。
原因很簡單,厚樸是個叛逆的新潮青年,熱愛音樂,以改變世界為理想。
而蔡崇達是個樸素地甚至有點土氣的人,他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好好學習,儘早賺錢。
倆人理想不同,自然走上不同的路。
大三這年,蔡崇達成為知名報社的實習生,趕赴北京就職,而厚樸的人生卻走進了一條死胡同。
厚樸的“世界樂隊”解散了,他自己也因為常年掛科,打架鬥毆被學校開除。
分別後不久,厚樸忽然打電話給蔡崇達,希望蔡崇達理解他的困境,帶他去北京闖蕩。
然而,當時的蔡崇達,無法對厚樸的痛苦感同身受,還像從前那樣苦口婆心地勸他做人要踏實。
厚樸指責蔡崇達不懂他,憤怒地掛斷了電話,再也沒有聯繫。
又過了兩年,厚樸終於受不了理想和現實的落差,在無人理解的絕望中,自殺身亡。
或許,厚樸永遠不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對另一個人的傷痛真正地感同身受。
你萬箭穿心,你痛不欲生,也僅僅是你一個人的事,別人也許會安慰你,也許會同情你,但永遠不會真正感受到你的疼痛。
常言道:
不要指望別人理解自己,更不要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
人生在世,能理解你的只有你自己,能救贖你的也只有你自己。
最難放下的是——執念
為什麼蔡崇達拼了命地要賺錢?
在書裡,他直截了當地給出了答案:因為貧窮。
蔡崇達的家庭貧窮到什麼程度?
貧窮到母親不得不半夜偷偷去菜市場撿爛菜葉子,回來煮著吃。
他們的貧窮除了時運不濟,其實和母親執意建房子脫不開干係。
早些年,父母因為超生了蔡崇達這個老二,丟了工作,還被罰了三年糧食。
後來,父親經商屢屢受挫,還在蔡崇達讀高二這年,中風偏癱。
可就在父親剛剛出院後不久,母親卻提出,要加蓋家裡的房子,蓋一座四層小樓。
房子,似乎是母親永遠放下不的執念。
從她結婚那年,她就一直憋著一股勁兒要蓋房子。
無奈,家裡頻遭厄運,房子的事兒就耽擱了下來。
或許是父親的病刺激到了母親,總之,她不顧眾人勸阻,把家裡僅剩的那點錢,都投到了房子上。
最終,房子建好了,生活卻毫無起色。
反而陷入一種僵局,一家人整天為錢發愁,爭吵不休。
這世上的人,大多苦於兩件事:一是得不到,二是已失去。
這本是再正常不過的道理,可偏偏有人不信,緊攥著那些“想要又得不到”的念頭,折磨自己。
佛語有言:我執,是痛苦的根源。
很多事,你越是想去辦成,越是適得其反;很多夢想,你越是想實現,越是遙不可及。
太過執著的人生,是一場災難;而學會放下,才是活得通透的智慧。
人生匆匆,何必執念太深,隨遇而安,隨緣而活,才是與生活和解的最好方式。
最難看清的是——自己
蔡崇達在《皮囊》的最後,寫過這樣一段話:
“我真正動筆時,才發覺,這無疑像一個醫生,最終把手術刀劃向自己。”
他開始回憶自己走過的路,向我們毫無保留地剖解他自己。
他承認自己走上文學道路的初衷,是為了賺錢,為了撐起那個偏癱的家。
為了拿到獎學金,他從小刻苦學習;
為了給父親治病,他一上大學,就瘋狂打工。
為了省下一點車費,他一年到頭不回家,大年三十還在值班。
有一次,因為疲勞過度,蔡崇達在工作崗位上發燒近40度,一度昏厥。
他拼了命地賺錢,可當他足以帶家人過上好日子的時候,卻陷入迷茫。
他質問自己:你真正喜歡的到底是什麼?你真正享受的是什麼?你到底要什麼樣的生活?
走過人生的至暗時刻,蔡崇達忽然發現,他看不清的,不是命運,而是自己。
為了看清自己,蔡崇達強迫自己慢下來。
他回到故鄉,重走那條斑駁的石板路;他回憶過去,細細品味童年往事;他去遠方旅行,感受異國風情。
最終,他發現,自己依然熱愛文學,真正享受的是為一個個普通人記錄下他們的故事。
當他坐到電腦前,為《皮囊》這本書敲打下一個個句點時,蔡崇達才明白:這正是他苦苦尋覓的感覺。
在希臘的阿波羅神廟前,大門的石板上刻著一行字:“認識你自己”。
生活中,我們總願花更多的時間去揣摩他人,卻很少去探究自己。
而人這一生,最緊要的不是讀懂別人,而是認清自己。
看清自己的理想,看清自己的能力,看清自己到底想要哪種生活,才能為生活找準定位,把控好人生前進的方向。
《皮囊》,是蔡崇達寫給時光的故事,關於苦難、關於理想、關於自我。
他用這些陳年舊事,為我們鑿開了一扇理解命運的大門。
讓我們意識到生活從來困難重重,人生從來苦樂參半,命運從來難以捉摸。
路遙在《平凡的世界》中說:
生活很難,活著更難,人這一輩就是個渡難的過程。
當我們看清生活裡的“難”,只要下定決心,逼自己走下去,必將迎來屬於你的晴空萬里。
與朋友們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