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人之常情,對於友好的邀請,欣然接受顯然勝於斷然拒絕。
但,鑒於生活的複雜性,有時卻偏偏不能應允,那麼,該怎麼辦?
請聽莊子《秋水》中的一個故事。一次,莊子正在河邊挺悠悠然地釣魚,突然來了兩位楚王的使臣,他們恭恭敬敬地對莊子說:“先生,我們大王想請您到朝廷做官,您同意嗎?”莊子無意當官,直截了當地拒絕又有失禮貌,於是做了一個這樣的回答:“我聽說過從前楚國有過一隻神龜,已死去三千多年了。大王對它十分敬仰,用精美的竹器盛著,上面還蓋著極華貴的絲巾,高高地供在廟堂之上。不過有一點我搞不明白,你們替我說說看,這就是,在那隻龜自己看來,究竟是死了後被人把骨頭當作寶貝高高地供起好呢?還是像生前那樣快活地生活在泥裡搖頭擺尾好呢?”兩位使者聽了立刻回答:“當然是快活地在泥裡搖頭擺尾好呀!”莊子聽了也就立即答道:“那麼二位請回,且容我繼續在泥裡搖頭擺尾吧!”
請注意這段妙答,既是溫暖的又是明確的,即便是拒絕,也可以拒絕得禮貌得體。
莊子有一次帶學生外出,恰逢有人在林中砍樹,眼見成材的樹被砍倒了,不成材的樹卻安然無恙,莊子立即說了一句:“成材而亡,此乃材之不幸。”不料當晚住宿時,店主人殺雞時,在兩隻雞中選了一隻,將那隻不會報曉的公雞殺了,於是莊子又說了一句:“不成材而亡,此乃不材之不幸。”學生聽了有點糊塗,就請教道:“先生上午曾說過材之不幸,此刻又說不材之不幸,那麼,如果讓先生您選擇,材與不材您會選誰?”莊子回答:“我將處在材與不材之間。”
妙!又是一段妙侃!既然自己說過的兩段話中的確存在著邏輯上的矛盾,就不妨避開“非此即彼”、“非彼即此”二者間的矛盾,巧妙開闢第三條路。
有一次,米芾問蘇東坡:“人皆說我狂,你看呢?”蘇東坡回答:“我從眾。”
妙。換個方式表達,顯然勝於直截了當地回答。
酒宴上,有位男士對眾女士說:“我們男人是這個——大姆指,你們女士嘛,對不起,是這個——”說著蹺了蹺小姆指。女士們聽了,立即不滿地問:“你這是什麼意思?”男士笑了笑:“大姆指粗壯結實,小姆指靈巧可愛,怎麼?難道你們想換一換?”
如此妙答,果然引來了一串讚許的笑聲。
有位外國朋友問侯寶林:“我們的演員當過總統,您為什麼沒有?”
侯寶林笑眯眯地回答:“因為他是二流演員,而我卻是一流的。”
注意,這又是一個對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答案。不說“我不能當總統”,卻說“他不是一流的演員”,如此封堵對方,豈不妙極?
有人問馬克·吐溫:“戒菸難嗎?”馬克·吐溫回答:“容易極了。我都戒過一千次了。”
不說“難”,卻巧妙地回答說“容易極了”。
這些答非所問,豈不是妙極趣極?
二戰前期,羅斯福任美國海軍部長時,曾打算在太平洋某島修建一所秘密的海軍基地。他的一個老朋友聽說了這件事,跑來問他:“朋友,您打算在哪兒修這個基地,能告訴我嗎?”羅斯福看了看他,故意低聲問道:“您能保密嗎?”對方說:“能。”羅斯福立刻笑了笑,說:“那麼,我也能。”
不直接回答對方的提問,卻先提了個問題問他。如此封堵式的所答非所問,出奇而制勝。